看向吳巧雲。

面對崔墨染的固執，吳巧雲也是又氣又急。

她說：“崔墨染，我看你就是乘人之危。以前昕月好的時候，你纏著她，她不理你，現在你又趁她生病不能跟你計較，繼續糾纏她！”

聽吳巧雲這麽一說，郭秀秀立刻緊張起來，要是吳巧雲不說，她還真不知道崔墨染曾經纏著杜昕月的事。不過她之前也從杜昕月那裏聽說過崔墨染的一些事，杜昕月在說到他的時候，一直誇他能力強，幫她不少忙。

現在吳巧雲又說這個，讓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“巧雲，你說的事我怎麽不知道？”她問道。

“吳巧雲，你當我崔墨染是什麽人？地痞無賴嗎？！”崔墨染也急了。

“哼，反正啊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糾纏杜昕月的事，”然後吳巧雲又轉向郭秀秀，說，“小姨，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公司裏問問啊。”

郭秀秀的臉都嚇白了，她想到這麽長時間都讓崔墨染跟杜昕月在一起，照顧著她，他萬一居心不良，她豈不是害了杜昕月？

崔墨染慌忙給郭秀秀解釋，他說：“小姨，不是她說的那樣，我承認我曾糾纏，不對，是追求，我確實一直在追求她，並且直到現在我還是深愛著她，但是我……”

“行了你別說了。”郭秀秀沒好氣地打斷他，說，“小崔，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。你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對我說的。你說你比誰都了解昕月，你有辦法讓她恢覆健康。”

“對呀，我就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她，所以我堅信，一定可以讓她好起來。”

“你走吧，我不會相信你了。”郭秀秀不容他說下去，直接開始轟人。

一旁的吳巧雲臉上露出一絲獲勝的得意，現在不用她來拉崔墨染回去了，這裏的主人都開始轟他了，看他還怎麽好意思死皮賴臉地待下去。

為了能讓郭秀秀允許自己留下來，崔墨染也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。他不住地跟郭秀秀解釋著，請求她答應他繼續留在杜昕月身邊照顧她。

他說這些天來，杜昕月雖然對身邊的一切還是無動於衷，但情緒基本上是平穩的，並且她並沒做出任何排斥他的行為。他還讓郭秀秀以後監督自己的行為，一旦發現自己說話做事對杜昕月不利，怎麽懲罰他都行。

郭秀秀的心腸軟，眼看就要被崔墨染的“巧舌如簧”說動，吳巧雲連忙煽風點火。

她說：“小姨，你千萬不要上這個人的當，他只會耍嘴皮子。”

“吳巧雲，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對你不客氣！”崔墨染握緊了拳頭。

“怎麽，我揭你老底你覺得沒面子了是嗎？你想怎麽對我不客氣，沖我揮拳頭是嗎，你來啊？”吳巧雲對他挑釁，她現在是唯恐天下不亂。

她倒希望崔染墨對她動幹戈，那樣的話，郭秀秀就更有理由把他趕走了。

但崔墨染卻沒有那樣，他松開了拳頭，做出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，然後繼續對郭秀秀求情。

他讓郭秀秀再讓他在這裏待三天，就三天，要是杜昕月還沒有好轉，他立馬卷鋪蓋走人。

郭秀秀有些沒了主意，她看向吳巧雲。吳巧雲心想崔墨染不知道又要搞什麽花樣，看杜昕月現在的情況，別說三天，就是再給他三十天，又有什麽用？

她對郭秀秀說，既然崔墨染這樣說了，就答應他吧。又對崔墨染說，說好了三天，三天一過，你要是不能讓昕月好轉，一定要主動離開這裏哦。

郭秀秀本來也沒什麽主意，聽吳巧雲這麽一說，便也答應了。

其實，崔墨染並沒有什麽一定能讓杜昕月好起來的方法。他只是想著盡量多地陪在杜昕月身邊照顧她。

現在，他只剩下三天時間照顧她了。

因為工作忙，吳巧雲當天就回城裏去了。在她看來，這趟康莊並沒有白回，雖然她並沒有達到說服崔墨染回公司的目的，但至少讓他沒有理由再留在杜昕月身邊了。

崔墨染家本來就不在這個城市，可以說公司是他唯一的落腳點。如果他不想離開這座城市，他就只能回公司去。

三天，只要三天，崔墨染就可以回到她身邊了。

這樣想著，吳巧雲的心情大好。

回到公司，工地那邊傳來消息，說員工宿舍項目已經全部完工，可以交付使用了。

她一聽高興極了，連忙讓司機小王開車拉著她去了宿舍區。

項目經理熱情地接待了她，點頭哈腰地問她還有什麽指示？

吳巧雲讓項目經理將員工宿舍樓的設計圖拿出來，她挑了兩處挨在一起的單元，說這兩個單元給她留下，其他單元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分配。

項目經理笑呵呵地說：“吳董事長您就是有心，將來和杜董事長住對門，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
吳巧雲眉頭一蹙，她稍一遲疑，指著與她挑選的單元相距最遠的一處單元說：“這個單元也留下，給杜董事長。”

326哭是一種宣洩

項目經理一臉疑惑，問：“吳董事長，那您這兩處是……”

吳巧雲臉一沈，厲聲打斷他：“你怎麽那麽多問題，讓你留下你就留下，你放心，我不會一個人占兩個處的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吳巧雲一臉嚴肅：“可是什麽？照我說的去做便是！”

項目經理一臉為難，但還是說：“好的，我明白了，一切都照您吩咐的去做。”

項目經理曾經是崔墨染的副手，崔墨染離開之後將工作交給了他。

崔墨染曾囑咐過他，將來在員工宿舍的分配上，一定要按照杜昕月定下的規矩去辦，采取公平公正的原則，上至公司領導，下到普通員工，任何人不得搞徇私舞弊。

公司的員工宿舍其實就是員工的家屬房，住房是每個家庭的大事，容不得馬虎。這個道理項目經理當然明白。

他也想公平公正，然而現在是董事長在說話，他有多大的權力，能跟董事長較勁兒？除非他不想幹了，他不幹了，接下來上任的人，不也得聽董事長的？

吳巧雲跟他要兩個挨著的單元的鑰匙，他問給杜昕月留的那套房子，是不是也一並把鑰匙給她？吳巧雲說不用了，她就要挨著的那兩套的。

項目經理讓下面的人去把兩個單元的鑰匙取來，交到吳巧雲的手上，吳巧雲拿了鑰匙便離開了。

項目經理望著吳巧雲的背影嘆口氣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你等著吧，麻煩事情還在後頭呢。”

康莊，杜昕月的老屋裏。

崔墨染正端著一碗粥，一勺勺地給杜昕月餵著。

然而杜昕月只吃了幾口，就說什麽也不肯張嘴了。

“聽話，再吃一口，你吃得太少了，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。”崔墨染舉著一勺輕聲勸說。

然而無論他怎麽勸，杜昕月就是不張嘴。她的目光依然呆滯無光，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，看上去虛弱極了。

杜昕月的樣子讓崔墨染心裏難受，他幾次背過身去，偷偷揩去眼角的淚水。

他把勺子放回碗裏，將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。然後轉過身，兩只眼睛望著絞在一起的兩只手發呆，他的心裏並不像他的外表那麽平靜，可以說已經風起雲湧了。

他努力平覆這內心的情緒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他終於可以擡起頭，面對依然冷漠如果的杜昕月。

他說：“你知道嗎？我就要離開你了。我跟你小姨保證，如果在明天之前不能讓你好轉，我就離開這裏。我知道你討厭我，不喜歡見到我，聽到這個消息，你心裏一定高興得不得了吧？”

說到這裏，崔墨染用兩只手捂住自己的臉，用來揉搓了兩下，又悶了一分鐘，再放下。

又繼續說：“杜昕月，你知道嗎，我昨晚做了一個夢，我夢見我們倆一起開公司，你當老板，我給你當助手，我們開的公司比康莊股份有限公司小得多，說是公司，但公司裏只有三個人，有你，有我，還有你小姨……”

他說到這裏的時候，杜昕月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，他連忙過去幫她拍打後背，等她平靜下來，他坐回自己的位置，繼續嘮叨。

“接著剛才的說哈，我還夢到我發現咱們被人騙了，把公司所有的錢都賠上都不夠。你知道這件事後，就想不開，就……”

崔墨染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了，他看到杜昕月轉過臉，神情木訥地望著他，她的眼中閃著淚光。

“昕月……”

“就怎麽樣了？”她問，可能是太久不說話的緣故，她的聲音沙啞，小聲得像是一只蚊子。

“就，就醒了。”崔墨染用顫抖的聲音回答她，似乎是擔心她不再理睬他，他連忙補充道，“不過，我還沒講完，你要是想聽我接著給你講。”

看杜昕月不說話，他當她是默認了，繼續講下去。

“就在咱們公司將要破產的時候，昕月你猜怎麽樣？公司的賬戶上竟莫名地多了一筆錢，而且那筆錢剛好夠我們度過困難期。你一定很好奇這錢是從哪裏來的吧？”說到這裏崔墨染故意賣了個關子，他說，“你想不到吧，是有人捐贈給咱們的。”

“誰？”她輕聲問。

“讓我想想，我一覺醒來都忘得差不多了。”崔墨染做冥思苦想狀，一邊想，一邊嘀咕，“這個名字嘛，好像跟、跟太陽有關。”

“紅日。”

崔墨染眼前一亮：“對，就叫紅日！咦，我夢裏的事情，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
他話沒說完，卻看到杜昕月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，劈裏啪啦地往下掉。

崔墨染緊張得跟什麽似的，他手足無措地安慰杜昕月。

他不知道，在前世，荊懷文就是一直用“紅日”這個名字在資助杜昕月。

如果崔墨染夢境中看到的就是前世的情景，那個時候，荊懷文已經不在人世了。他怎麽還會幫助自己？還是他托了人來幫助她？

這些，都已經無從考究。

“昕月，對不起啊，我這些話都是胡說八道的，你錯了，我該打，你不要難過，你這樣我會更傷心的。”

“崔墨染，你把昕月怎麽了？！”郭秀秀從外面沖進來，一把將崔墨染從杜昕月身邊推開。

她本來在農村裏上班，因為不放心杜昕月，便中途趕回來看望她，不想一進門就見杜昕月在哭。

杜昕月伏在郭秀秀的懷裏痛哭不止，仿佛要將她淤積在心裏的傷痛和委屈一股腦兒地全部倒出來。

“小姨，不是我，我沒有。”崔墨染尷尬地站在一旁，他感到自己真是百口莫辯。

郭秀秀不理睬他，只顧安慰杜昕月，她說：“月，小姨知道你心裏難過，你哭吧，使勁兒地哭，小姨陪你一起哭，嗚嗚……”

郭秀秀真的跟杜昕月一起哭起來，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。

這可把崔墨染給嚇壞了，心說這是什麽情況啊？他不小心惹到了杜昕月，她哭怨他，可是郭秀秀哭又是為哪樁？

再說這個郭秀秀，怎麽能看著杜昕月哭不勸，反而讓她使勁兒哭，還跟她一起哭呢？她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？

想到這裏，崔墨染連忙跑回屋裏，拿起電話給農場的邢建國打過去。

不一會兒，邢建國急匆匆地回來了。

在他的勸說下，郭秀秀才停止了哭泣。杜昕月也稍稍回覆了一些，但是她太虛弱了，再加上剛剛一頓痛哭，已經沒有什麽力氣，郭秀秀連忙將她扶回屋子，讓她先躺下休息。

等郭秀秀出來的時候，看到崔墨染正拎著自己的行李包站在院子裏跟邢建國說話。

327暗箱操作

“小崔，你這是要幹啥？”郭秀秀指著他手裏的行李包問。

崔墨染對郭秀秀和邢建國深鞠一躬，說：“我要走了，這些天我住在這裏對你們多有打擾，對不住你們了。”

說完，他拎著行李包轉身就往外走。

“你等等，”郭秀秀叫住他，說，“這好好兒的，怎麽說走就走了呢？”

“就是，我都留他半天了，他非要走。”邢建國說。

崔墨染垂下頭，苦笑說：“我在這裏起不到什麽好作用，只會添亂，反正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，就今天不走明天也一樣得走。”

郭秀秀與邢建國對望一眼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。

她走過去，將崔墨染的行李包接過來，說：“誰說你起不到好作用了？昕月在你的精心照顧下，都好起來了。”

崔墨染一楞，說：“什麽？你說昕月好起來了？可是她剛才明明……”

郭秀秀告訴她，哭也是一種宣洩，剛才她讓杜昕月使勁兒哭，把所有的難過和委屈都哭出來，就是想讓她徹底宣洩一場。

杜昕月之前是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起來，對身邊的人和事無動於衷，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，她的心死了。

現在，崔墨染讓杜昕月哭了出來，說明她的心又活過來了。

原來是這樣啊，崔墨染恍然大悟。

杜昕月的心活過來了，她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對自己哭，對自己笑，對自己厭惡發脾氣了。要知道這些難熬的日子裏，這些對杜昕月來說，都是多麽奢侈的要求啊。

現在好了，她醒了，一切情緒又可以回到她的臉上了。

杜昕月不願意去城裏醫院做覆查，邢建國便去城裏將王生接回來，給杜昕月的身體進行了全面的檢查。

王生說她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已恢覆正常，只是因為她身體還比較虛弱，需要靜養一段日子才能恢覆正常生活。

另外，就是杜昕月自己的心理問題了。她可能還不能從失去荊懷文的痛苦中解脫出來，需要家人和朋友經常陪伴，幫她轉移痛苦的情緒，調節內心的壓力。

之前杜昕月的情況王生都是了解的，在他看來，杜昕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恢覆起來，實屬難得。

當他從郭秀秀那裏得知，這段時間，杜昕月是在崔墨染的精心照顧得到恢覆的，便誇讚崔墨染，說杜昕月的康覆有他一半的功勞。

他還建議崔墨染繼續用他的方法對杜昕月進行思想疏通，這樣杜昕月的情緒會恢覆得更快。

有王生這句話，崔墨染還有什麽理由不留在杜昕月身邊？現在他就是想走，郭秀秀和邢建國也不肯讓他走了。

現在，崔墨染成了杜昕月的救命恩人，也成了他們家的大恩人，他們對崔墨染感恩戴德。邢建國對他客氣有加，郭秀秀每天都張羅最豐盛的飯菜款待他。

吃飯的時候，邢建國要是沒什麽事情，還會拿出酒來，讓他陪著喝兩杯。崔墨染不會喝酒，便以水代酒陪他喝，主要就是聊聊天。

可以說崔墨染在康莊的日子，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。

杜昕月的病情有了好轉，但是依然郁郁寡歡，她還是不怎麽說話，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在發呆，更多時候是聽崔墨染為她說這說那。

要說崔墨染的話也是真多，他對杜昕月總是有說不完的話，哪怕杜昕月一句回應也沒有，他照舊會沒完沒了的說下去。

郭秀秀和邢建國倒是很喜歡他這樣，畢竟王大夫說了，杜昕月現在需要有人陪她多說說話，這樣可以分散她的註意力，讓她別老是想著那些傷心事。

吳巧雲一直惦記著崔墨染回去找她，可是左等右等，都一個星期了，他還是沒有回來。

難道崔墨染離開康莊後去了別處？或者，杜昕月的病情果真有了轉機？

她本來想抽時間再回一趟康莊，親自看看是怎麽回事。但是她最近太忙了，忙得不可開交。

她參加了員工宿舍的落成典禮，又要參加房屋分配儀式。

房屋分配儀式中出了一些問題。

有人提出分配不透明，原來是那個人看好了她讓項目經理留給她的兩個單元中的一個，但是抽簽的時候發現，那個房子並沒有列在要分配的單元之中。

那個單元是被吳巧雲事先留下的，當然沒有在備選房屋之中。

當然，這件事畢竟是個別問題，很快就被項目經理解決了，應該是他找到那個人，給了他其他的好處予以補償吧。

另外，除了吳巧雲留下的這三套，她還讓項目經理按照公司領導層的人數，預留了幾套格局和采光都不錯的房子，在她看來公司上層嘛，怎麽也不能跟老百姓一樣去抽簽選房吧？

即便真的去抽簽了，那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。

項目經理的房子也在其中，同樣占了便宜，這樣，他對之前吳巧雲預留房子的行為也沒話可說了。

雖然吳巧雲這種做法違背了杜昕月定下的公平公正的原則，但是領導層的大多數人這次卻出奇地一致，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就當什麽都沒發生。抽簽這天，照常和普通員工一樣，參加了抽簽儀式，選定了心儀的房子。

當然也有幾個人臨時提出放棄選房，韓滿金和段衛紅夫婦就在其中。

韓滿金說他跟花玉芬剛在城裏購置了新房，不需要公司的房子，公司的房子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。

段衛紅夫婦為啥不要房子？按說她和她男人付海波都在公司上班，又都是公司的上層，分到的房子也將是面積最大的。並且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，現在一家三口住的房子還是租的。但他們卻表示放棄公司的房子。願意也沒有說。

吳巧雲知道他們不肯要房，也很納悶，她想找段衛紅問一問，但是忙來忙去也沒顧上。

抽簽大會按部就班地進行著，有公司領導參加，有公證處的人監督，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上臺去，從抽簽箱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屬於自己的標簽。然後仔仔細細地看著，臉上露出或欣喜，或失望的表情。

即便是失望也是轉瞬即逝，畢竟公司給分房又不要大家夥一分錢，白得的房子，有就不錯了，還挑三撿四的幹啥？

抽檢之後，便是按照抽簽數字的先後順序進行選房。

328待遇不公

在選房環節，有眼尖的人就發現，領導們抽到的簽都很靠前。

既然選房是根據抽簽的順序進行的，越靠前的簽，選擇到優等房屋的機會也就越大。也就是說，領導們得到的房子，都是大家夥眼中的優等房。

采光好和格局都好的房子被抽到靠前簽的人選得差不多了，後面的人只能選相對差一些的房子。

有人開始抱怨，但有大多數人都沒怎麽往心裏去。

畢竟抽簽靠的是手氣，人家領導手氣都好，你能怪誰？怪就怪自己運氣差、手氣不好。當然了，如果你運氣好，也早當上領導了，所以領導們手氣好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人們抱怨也只是抱怨，無憑無據，誰又能說什麽？再說得罪了領導，以後還不得被穿小鞋啊。抱著這樣的心理，人們的情緒漸漸平覆下去，大家拿到了新房鑰匙，也都開始忙活著裝修搬家去了，沒有人再操心這些事。

其實讓大家夥平覆情緒的重要原因，並不是大家都願意容忍這件事，而是因為他們分到的房子盡管不是最好的，但是也都不差。

那些大家夥不愛要的一層二層和頂層房子，都還沒有進行分配。

沒有分配的原因不是因為建得房子多了，而是因為還有一些公司員工還沒有開始分房。這些人便是處於鄉下的公司職工。

項目經理也跟吳巧雲提過這個問題，他說當初定好的，是全公司的員工坐到一起，統一抽簽分配，現在先給城裏的職工分房，而把鄉下的職工落下後分配，會不會不太好？

吳巧雲說沒什麽不好的，且不說鄉下那些職工在村子裏都有房子有地，只說他們在鄉下廠子工作這一點，他們每天要在當地上班，有誰會放棄農村的住處，跑到城裏來住？大老遠的，還不夠折騰的呢。

萬一有人就想在城裏弄一套房呢？他們不住，還有他們的兒女呢。另外，當初杜董事長建職工宿舍的時候，就是包括他們的嘛。項目經理說。

吳巧雲生氣了，她沒好氣地對項目經理說：“又是杜董事長怎麽怎麽樣，你要搞清楚，公司現在是我在負責，你只管對我說話，受我領導就行了！”

“可你要是這麽做，就不怕杜董事長回來後生氣嗎？”項目經理不情願地嘀咕。

“她也要能回來才行。”吳巧雲說了一句，可能發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，又說，“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你們大家的利益著想？要是我不為你們著想，你們哪能分到那麽好的房子？”

“那倒是。”所謂拿人家的手短，吳巧雲這麽一說，項目經理的氣勢便弱下來。

公司分房的消息很快傳到康莊，康莊加工和農場的職工一聽這個消息，都氣炸了。同樣是公司的員工，為啥在城裏上班的能分到房，在農村上班的就分不到？

因為杜新月在建職工宿舍的時候就答應過大家夥，這批房子，有三分之一是給康莊的加工廠和農場的職工準備的。雖然不能達到所有員工人手一套，但她答應過大家夥，這只是公司興建的第一批職工宿舍，將來還會陸續建房來滿足有需要的員工。

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得到房子，但是這是事關大家利益的事，員工們都很重視。

加工廠的職工流動性小，工作年限長，為廠子貢獻大的員工也比農場的多，所以分到房子的機會也更大。所以，聽到公司在城裏沒有他們的份兒，最先不幹了。

這天，大家夥都停了工，集合在一起準備去城裏找公司的領導理論。

加工廠現任廠長常順剛上任不久，一下子遇到這樣的事，也有些手忙腳亂。

他好說歹說才安撫住鬧事的工人，他讓他們先冷靜冷靜，這件事交給他去辦，他一定幫大家夥討回說法。

安撫住工人，常順便急匆匆地跑到農場來找邢建國，雖然是平級，但邢建國比他幹的時間長，加上他又是董事長的親戚，常順遇到不懂不會的事情總是過來跟他求教。

常順來到邢建國的辦公室，看到邢建國正叼著個眼袋在那裏生悶氣。

常順一問，才知道邢建國也是因為城裏公司分房子的事情在生氣，他在生吳巧雲的氣。

他說剛剛他給吳巧雲打去電話理論，結果吳巧雲還滿嘴的理，說什麽她從來沒想過不分他們房子，只是覺得農村的職工離得遠，分了房子也不會著急過去住。城裏的職工則不同，他們都等著房子那，所以她就先給他們分了。

她還說要是加工廠和農場的職工也著急要房子，她現在就可以給他們分配，職工宿舍的房子本來就有他們的份兒，她不會拋開他們不管的。

可是他們現在把好房子都分完了，現在剩下被城裏職工挑剩下的房子，才給農村職工分，這樣做是不是不公平？

邢建國這樣質問吳巧雲，吳巧雲卻因此十分不高興。

她語氣生硬地說：“我說他們怎麽那麽多毛病，我怎麽不公平了？房子是公司給大家夥的福利，能分到手裏就是公平。你跟那些人說，他們想要就要，不想要的就讓給別人，公司裏不是還有很多人分不到房子嗎？！”

邢建國被她氣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，握著電話半天不吭聲。

吳巧雲可能覺察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分，便又放緩了語氣說：“對了老邢，你的房只我已經給你預留好了，你放心，房子的朝向和格局都是一頂一的好，常廠長的也一樣。你們也不用感謝我，都是公司骨幹，我能想到的一定會幫你們想著的。”

“你不是說你很公平嗎？給領導層預留好房子也叫公平？”邢建國質問她。

“老邢，你怎麽能這麽說呢？我這樣做有什麽不對的？公司領導對公司的做出的貢獻，是普通職工能比的嗎？分套好一點的房子怎麽了？”

“你還是把給我預留的房子分給我的工人吧，我不需要！”邢建國憤憤地說。

“這件事回頭再說。對了，有件事還得麻煩你跟工人們交待一下。就是租住職工宿舍的費用問題……”

329吃回頭草

“租住？還要費用？昕月建職工宿舍時從來沒說過還要大家夥拿費用！”

“那個時候公司的資金不是很充沛嘛，現在公司資金緊張，員工宿舍項目又給公司掏了個大窟窿，這是大家的事，只能大家多擔待了。當然，如果誰要是不想租的，也可以拿錢把房子買下來，這樣房子就是他自己的了。讓他們放心，房子不論是租還是買，肯定都比市面上的價格要低很多。”

吳巧雲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，邢建國這邊早就聽不下去了，不等她說完，他便掛斷了電話。

常順聽邢建國說著這些，也蹙緊了眉頭。

從邢建國憤憤的講述中，他已經大體明白是怎麽回事了。

但員工宿舍建設畢竟是他當廠長之前的事情，他初來乍到，對這件事也不好發表什麽意見。

“杜董事長的身體怎麽樣？她要是能出來主持工作就好了。”他說。

“先別告訴她這些吧，昕月的身體正處於康覆期，我擔心她知道這些後著急上火，病情又要加重。”邢建國嘆息說。

“可要是這樣下去，是要出大事的。”

“是啊，該怎麽辦呢？”一時間，邢建國也沒了主意。

這時，崔墨染興致勃勃地推門走進來，自從杜昕月的病情好轉，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。

他的目光在邢建國和常順臉上一掃：“咦，你們兩個大廠（場）長怎麽都黑著個臉？”

邢建國只顧悶頭吸煙，沒有心思跟他講，在他看來，這事兒跟崔墨染說了也沒有用，他畢竟已從公司辭職了。

崔墨染在村子裏的這段時間，經常會到加工廠去轉悠，跟常順也混得很熟。

常順看邢建國不說話，也不能把崔墨染晾在那裏，就將他拉到一旁，跟他大致地把情況一說。

“你說吳巧雲拿公司的職工宿舍，來掙公司職工的錢？小姨夫，這是真的嗎？”崔墨染半信半疑地問邢建國。他喜歡隨著杜昕月，稱呼郭秀秀和邢建國為小姨和小姨夫。

“她親口跟我說的，還能有假？”邢建國沒好氣地說。

“借你電話用一下。”崔墨染說著走到邢建國的辦公桌前，撈起話筒。

他準備給負責職工宿舍的項目經理打電話，進一步核實這件事。他知道，職工宿舍的相關情況只有項目經理最清楚。

崔墨染打電話的功夫，常順繼續跟邢建國小聲商量起房子的事情。他那邊的工人要去城裏公司鬧事，他心裏著急啊。

他問邢建國該怎麽跟工人解釋，邢建國說他這邊的工人也找他好幾次了，說是他解決不了就進城。

他說讓工人去城裏公司鬧是萬萬不行的，解決不了問題不說，傳出去，對公司的聲譽也不好。兩個人商量，實在不行還是由他們代表工人進一趟城，找吳巧雲再說說。畢竟他們是這邊群眾的主心骨，他們不出頭誰出頭？

“這件事交給我吧，我幫你們跟吳巧雲討公道。”崔墨染打完電話走過來說。

剛才從項目經理那裏，崔墨染已經得知了吳巧雲的一切所作所為。此時，他竭力按壓著心頭的怒火。

邢建國以為他要去跟杜昕月說，讓她站出來對吳巧雲施壓。便叮囑他，讓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。崔墨染跟他解釋，說他並不是想通過杜昕月解決這件事，他想試著自己去解決。

“你都辭職了，吳巧雲還能聽你的？”邢建國不無懷疑地問。

“我試試看吧。”崔墨染說，又說，“對了小姨夫，我這幾天得回城去，昕月這邊還得麻煩您和小姨多照顧一些。”

“放心吧，這都是我們分內的事。”

“還有，昕月身體好轉的事情，麻煩你們先不要跟別人說，如果有人問起，就說她還是老樣子。否則，我不好給你們討公道。”崔墨染叮囑他們。

邢建國和常順一聽事關給他們討公道，都連忙點頭，說記住了，昕月的事先不說。

之前為了讓杜昕月能清凈地休養身體，大家就曾經商量一致，杜昕月好轉的消息暫時不對外聲張。現在崔墨染的叮囑，只是讓他們繼續保守秘密。

崔墨染回去收拾了一下東西，便離開了康莊。走的時候因為杜昕月在睡午覺，他也沒有打擾她，只跟郭秀秀打了一聲招呼。

當風塵仆仆的崔墨染突然出現在吳巧雲面前時，著實讓吳巧雲吃了一驚。

但是崔墨染的出現也全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
“看來我沒猜錯，你最終還是想通了。”吳巧雲坐在新買的帶按摩的老板椅上，翹著二郎腿，仰著頭得意地望著崔墨染說。

“郭秀秀把我趕出來了，康莊不收留我，我不回來還能去哪裏？”崔墨染嘆息一聲，他將手裏的行李包往沙發上一丟，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。

“我早跟你說過，杜昕月的病是心病，不是那麽容易好的，你偏不信。”吳巧雲倒了一杯水，送到崔墨染面前，她擡頭看著他的樣子發笑，說，“你看看你，弄得像個落難逃荒的災民一樣，真不知道你這是何苦來的。人家不領情，你還非要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。”

崔墨染將一抹心思掩在眼底，幾天不見，吳巧雲竟變得像一個陌生人，是突如其來的權力讓她發生改變的嗎？

“是啊，誰讓我發賤的？”他自嘲著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。這笑意吳巧雲是看不透的。

“懸崖勒馬，為時不晚。”吳巧雲眉眼一挑，問他，“對了，你回來想幹什麽？”

這個期間吳巧雲的目光中，已經夾雜了許多暧昧的成分，崔墨染在她火熱目光的註視下，感覺渾身不自然。

“當然是繼續做我的項目經理了。”崔墨染故作輕松地回答。

“別幹那個了，幹脆留在我身邊吧。”吳巧雲說著，緊貼著他坐下去。

崔墨染向一旁挪動了一下，和她拉開一些距離。

“給你當秘書啊？我可做不來。”崔墨染連忙擺手。

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，他的語言和動作都有些誇張。

330吳巧雲陷得很深

“讓你當秘書，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？”吳巧雲眉眼彎彎地望著他，說，“我新註冊了一個鴻雲公司，想讓你幫我過去管理。”

崔墨染心裏一動，問她：“你新註冊公司？你在這裏幹的好好的，幹嘛要註冊公司？”

“兩手準備嘛，康莊公司畢竟不是我自己的，不管杜昕月能不能好起來，我遲早要交還給她。”

“也好，反正我現在是舉目無親，只要有飯吃，反正在哪裏都一樣。”崔墨染扯起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說。

崔墨染的話讓吳巧雲更加確信，他已經走投無路，現在她對他的每一分恩遇，都會讓他更加依賴於她。

然後，崔墨染又跟吳巧雲提起職工宿舍的事，問她為什麽不按照事先的計劃進行分配？吳巧雲的理由還是那一套，就是農村職工沒有城裏職工的住房需要迫切。而且農村職工流動性比較大，得到房子再離開廠子，會給公司造成損失。

盡管崔墨染提出，按照之前的規定，離開公司的職工需要交出住房，但吳巧雲依然堅持她自己的觀點。

沒辦法，崔墨染只能將康莊加工廠和農場工人不滿現在的職工宿舍分配方案，想要集體來公司討說法的事情告訴她，勸她還是應該考慮一下農村職工的訴求。

“你不會是被邢建國派過來做說客的吧？”吳巧雲歪著頭盯著他的眼睛問。

“哪有，我只是在康莊時看到了這個情況，想提醒你一下。”崔墨染說。

“那就好。”吳巧雲點點頭說，應該是認為崔墨染不是邢建國的說客，所以覺得還好吧。

然後她又說：“職工宿舍的分配方案已經確定，並且按照此方案進展得一直都很順利，你就不要摻和了。至於康莊那邊的職工，我會另做安排的。”

吳巧雲說著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後，打開抽屜，從裏面拿出一把鑰匙。

然後她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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